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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惡靈傳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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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媛隱隱覺得,海神島上居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怪物!而這種怪物,和她的血玉有著某種神秘的關系!也許,這種怪物,就是權叔所說的“惡靈”。

2006年7月30日,晚上11點20分。鄰海小城的青年旅館裏。

此刻,方媛正從睡夢中驀然驚醒。

有多少次,就像這樣,在寒冷的深夜中驚醒,任熟悉而又模糊的容顏悄然逝去,仿佛記憶之海中的火山噴發,滾滾的熔巖灼熱了心臟的溫度,卻又瞬間冷卻,只留下無盡的惆悵,還有漫長的黑夜陪伴著她。

方媛輕輕抹去眼角的淚痕,仰望窗外的星空。聽說,每個人死後,靈魂都會化作一顆星星,守望著他的親人。也許,父親就在美麗的星空中,默默地凝視著自己。

“記住,方媛,無論將來生活怎麽樣,你都要做到問心無愧,永不放棄!”

問心無愧,永不放棄!父親,我做到了,你在看嗎?我會很好地生活下去,很快樂很幸福地生活下去。無論將來的路多麽坎坷、多麽艱辛,我都不會放棄!

就這樣,睜著眼睛,在黑暗中守候黎明,任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。無盡的夜,無盡的黑暗,無盡的人生……這個世界,究竟是怎樣的世界?生命的終點,究竟又會是什麽樣的?所謂的宿命,是否只是一種傳說?

方媛緩緩閉上眼睛,躺在床鋪的角落裏,蜷縮成一團,仿佛一條被繭包裹的蠶,靜靜地回憶生活中那些刻骨銘心的時光。

有那麽一段時間,她曾對生活產生了錯覺,以為離開家鄉就遠離了不幸和孤獨,來到南江醫學院就來到了幸福的樂園。和藹可親的師長、純潔無瑕的友誼、亦夢亦幻的愛情……然而,終究只是鏡花水月。活潑可愛的陶冰兒、我見猶憐的秦妍屏,都已化作空氣中的那縷幽香。豪爽憨厚的徐招娣早已不見蹤影,就連一直陪伴著她的蘇雅,也已回家,盡情享受親情的溫暖。這時的方媛,並不知道蘇雅也在經歷著一場難以描述的噩夢(詳見《女生寢室3:詭鈴》)。

在這個暑假,她又回到了從前——無親無友、孑然一身。陪伴她的,只有那塊系在她胸前說不清、道不明的血玉。

從第一眼看到血玉的時候起,方媛就有種奇特的感覺,感覺冥冥中似乎有股強大而神秘的力量引導著她和血玉的會合。那天,收到何劍輝寄來的血玉,方媛幾乎想都沒想,當著蘇雅的面,直接將血玉戴在胸前——只有這樣,她才能稍稍平覆內心世界的洶湧澎湃。

不得不承認,她被血玉的美麗震懾住了。

相傳,每塊玉都是有靈魂的。吸天地日月精華,發恒久不滅光澤,瑰麗得攝人心魄。心在戰栗,似乎不僅僅是她在凝視血玉,血玉也在凝視她。方媛甚至聽到血玉的聲音,它在對她傾訴,訴說一個古老而神秘的傳奇。

血玉在說話?不,不是說話,是和她的心靈相通!

或許,這和那個震驚世界的水結晶試驗有異曲同工之處。日本一個名叫江本勝的博士,把從世界各地采來的水樣放入冰箱,在冰即將融化成水的臨界點,用高速攝影技術留下了一張張水結晶的奇異形狀,並將實驗結果寫成了一本叫做《來自水的信息》的書。他的試驗證明,帶有“善良、感謝、神聖”等美好的信息,會讓水結晶成美麗的圖形;而“怨恨、痛苦、焦躁”等不良的信息,會讓水結晶成離散醜陋的形狀。無論是文字、聲音、意念等,都帶有信息的能量。天然水總能形成美麗的結晶,而人工處理過的自來水和放置在電視、電腦、手機旁邊的水都無法形成結晶。更有甚者,水對人類創造的語言、文字、圖像都有所感應,水對善意的信號都報之以獨具特色的美麗結晶,對惡意的詛咒則驚恐沮喪。讓人驚奇的是,水竟然具有覆制、記憶、感受、傳達信息的能力,而這些能力原本專屬於生命體。

難道,水也和人類一樣,是有生命的?

如果水有生命,那世間萬物,皆有其生命?

方媛相信,萬物有靈。

所以,她始終以一種感恩的心去面對人生中的風風雨雨,去善待身邊所有的人、所有的生命和那些看似沒有生命的東西。也許,正是這樣,上天才這麽眷顧她,讓她在危機中屢屢化險為夷。

蘇雅離去後,方媛反覆在思索著一件事:這塊血玉,究竟隱藏著什麽秘密,讓那麽多人魂牽夢縈、自相殘殺?

其實,想要揭開謎底,並非毫無頭緒。何劍輝隨血玉寄來的禮品盒中有著一個薄薄的夾層,裏面藏有一張泛黃的牛皮紙,那是一張線條極為簡單的海島地圖,上面寫了三個繁體字:海神島。

現在,方媛就在離海神島最近的陸地上。

前些日子,她意外地接到了一張邀請函,邀請她參加海神島探險活動。據說,此次探險活動名額只有七個。組織人叫陳楓,是深圳市的富家子弟,家族生意做得很大,在港澳地區都有產業。他自己名下也有一艘豪華游艇,請了一名經驗豐富的老水手掌舵。聽說,這次海神島探險活動是他為了追求一個叫紫蝶的女孩舉辦的。

為了討得紫蝶的歡心,陳楓還重金打造了一條紅玉項鏈送給她,讓方媛驚奇的是,那條紅玉項鏈的款式竟然和何劍輝送給她的血玉項鏈一模一樣!所不同的是,紅玉的光澤過於明艷奔放,雖然亮麗卻顯得浮誇。而血玉的光澤更加凝重內斂,仿佛歲月悠久的老酒,散發出一種濃濃的醇香味。

直覺告訴方媛,這次的海神島探險活動並不簡單。也許,她的命運將在這一刻被改寫。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,她剛得到血玉,就有人邀請她去海神島探險?

但她依然決定前往。

血玉的精魂已經融入了她的身體,成為她生命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
無論前方的路有多艱難,她都要勇敢面對。

2006年8月1日,清晨6點30分。海灘。

疲憊的海鷗蜷縮著微紅的爪子滑過湛藍的天空。天色漸亮,海浪仿佛從地平線處得到某種神秘的暗示,沖擊海灘的力量和幅度益發洶湧起來,空氣中彌漫著大海特有的腥味,讓人聯想到動物屍體的腐爛。

穿著白色連衣裙的方媛站在黃色玉帶般的海灘邊緣,遙望著詭譎的大海,一動也不動,雕像般佇立著,仿佛已經和海灘融為一體。

“嗨!”一張陽光帥氣的臉突然映入方媛的眼簾,“你是方媛吧?真人比照片漂亮多了。”

方媛依依不舍地收回眼神,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陽光男生:“你是……”

“曾英傑!曾國藩的曾,英雄豪傑的英,英雄豪傑的傑。”曾英傑笑嘻嘻地說,毫不客氣地伸出手,“握下手,認識一下吧。一回生,兩回熟,三回就是好朋友!”

方媛沒有和曾英傑握手,反而退後了一步,故意拉開和他的距離:“你就是那個跆拳道黑帶三段?”

曾英傑重重地點頭:“不錯,正是區區。方媛,像你這樣的美女,肯定會被色狼盯上的,還是讓我來教你幾招防狼術好了。”

說罷,曾英傑還真的走上前,看樣子是來真的。

方媛疾步後退,連連擺手:“多謝你的一番好意!我可不想學什麽跆拳道。再說了,就算我努力學習跆拳道,也防不住你這樣的人。”

曾英傑微微一楞:“防我這樣的人?為什麽要防我?”

一個爽朗的聲音大笑道:“笨蛋,這都聽不出來,方媛是指著禿驢罵和尚,說你就是色狼!”

方媛的身後走出一個瘦長剽悍的年輕人,他整個人就像是鐵打般,古銅色的肌膚在朝陽的映射下熠熠發亮。

“又是你!萬寥海!”曾英傑咬牙切齒地說,“我說過很多次了,萬寥海,不要在我和女孩子聊天時攪局,你為什麽總是不聽?”

萬寥海兩手一攤,一副無辜的模樣:“真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,我不知道這位美女說的色狼就是尊敬的閣下你。如果早知道的話……”

“你會怎麽樣?”方媛和曾英傑異口同聲地問。

“我會毫不猶豫地把他揍得他老媽都不認識他!”

曾英傑怒目圓睜狠狠地盯著萬寥海,脖子漲紅了,青筋暴出,卻始終不敢動手,甚至沒有還嘴。

方媛扭頭看了看曾英傑,又看了看萬寥海,於是一只手牽著曾英傑的手,一只手牽著萬寥海的手,將兩人的手合在一起,嫣然一笑道:“好了,都別生氣了,我不過是開個玩笑。大家都是去海神島探險的,拿出點團隊精神來,不會為這麽點小事就打打殺殺吧?”

曾英傑馬上接著說:“方媛,我才不會那麽小肚雞腸!咦,那個不是秋水嗎?”

方媛心裏清楚,曾英傑和萬寥海肯定曾經有過節,而且他也不像自己吹噓的那樣能打。至少,眼前的萬寥海就比他強。但這種事情,還是難得糊塗的好,揭穿了反而尷尬。

不遠的前方,嬌小玲瓏的秋水正背了個大旅行袋氣喘籲籲地趕過來。萬寥海冷冷地瞥了眼曾英傑,大步迎過去,二話不說就接住秋水的旅行袋。

“累死我了!為什麽要約在這個地方啊?!”秋水撅著小嘴,臉蛋紅彤彤的。

“因為我喜歡!”秋水的身後,一個戴著時尚太陽鏡,身著紫色長裙的女孩冷冷地說。

“紫蝶,你也來了!”曾英傑笑容可掬地迎上去,想要幫紫蝶提行李,卻意外地發現紫蝶居然是兩手空空。

原來,紫蝶的身後,還跟著一個矮胖子,肉嘟嘟的,扛著紫蝶的行李,仿佛一只偷蛋的碩鼠般,累得滿頭大汗。

紫蝶沒有正眼瞧曾英傑,她摘下太陽鏡居高臨下地望著方媛,眼神裏微微露出幾許驚奇:“你就是他們說的方媛?嗯,果然……很漂亮!”

聽得出,紫蝶對方媛抱有敵意。也許,美女和美女天生就是敵人。盡管如此,她還是坦然承認——方媛“很漂亮”。

確實,如果說紫蝶是一朵紫玫瑰花,香氣撲鼻,明艷不可方物,那方媛就是一朵白蓮花,清新自然,有種脫俗出塵的高雅。

“小弟周光明,各位兄弟姐妹還請多多關照,有什麽事盡管吩咐。”矮胖的周光明一雙眼睛在方媛和秋水臉上瞅來瞅去,色迷迷的,讓人很不舒服。

“滾開!”紫蝶對周光明沒有好臉色,仿佛呵斥一個下人般。

周光明沒有頂嘴,似乎早就習慣了,灰溜溜地躲到了別人身後。

“快看,船來了!”秋水興奮地大叫。

果然,地平線上駛來一艘白色游艇,在碧藍的大海中顯得格外醒目。

紫蝶對著方媛,張了張嘴,似乎還想說什麽,卻終於沒有說出來,只是冷冷地“哼”了一聲,轉身離去。

萬寥海對方媛笑了笑,說:“別理她,她就是這樣的。其實,紫蝶人也不壞,就是脾氣比較壞。”

“沒什麽。”方媛提起自己的旅行袋,慢慢地走過去。

“來,我幫你提。”萬寥海伸出手。

方媛搖了搖頭:“不用。我自己能做的事,不喜歡麻煩別人。”

沒多久,游艇靠岸了。

陳楓從游艇裏跑出來,直接跑到紫蝶面前。

“小蝶,不好意思,來晚了,讓你久等了。來,快進來!你的行李呢?周光明,快點提過來!”

“沒有,我也是剛剛來。”紫蝶微微一笑,指著方媛說,“倒是那位,等了很久了。”

陳楓似乎這才看到方媛,眼神陡然間亮了許多:“方媛!你來了!快進來!寥海、秋水、英傑,大家都快進來。”

六人魚貫而入。

“權叔,快開船!”

權叔就是游艇掌舵的水手,五十多歲,皮膚黝黑,一副精明能幹的樣子。但此時,他怔怔地望著大海的盡頭,似乎在思索著什麽。

陳楓不滿地說:“怎麽了,權叔?為什麽不開船?”

“楓少,你真的想清楚了?一定要去海神島?”

“廢話,我不是早就和你說了嗎?我們要去海神島待七天。你送我們去,七天後再來接我們!”

“可是——”

權叔的話沒說完,紫蝶就打斷了他的話:“喲,陳楓,你老爸什麽時候給你安排了個監護人?”

陳楓臉上有些掛不住,加重了語氣說:“權叔,如果你不想去,就給我下船!我自己也能開去海神島!”

權叔嘆了口氣,沒再言語,開動了馬達,游艇搖搖擺擺地駛向大海深處。

方媛沒有和其他人一起在客廳休息,而是去了駕駛艙找權叔聊天。她總覺得,剛才權叔的表情怪怪的。

“權叔!”

“丫頭,不去陪朋友,來這裏陪我老頭子?”

“我想問你,你為什麽不願意我們去海神島?”

權叔的眼神暗淡下去,仿佛喃喃自語般:“海神島?什麽海神島,分明是惡靈島!”

“惡靈島?”方媛吃了一驚,“你是說,那島上,曾經發生過詭異的事情?”

“何止是詭異,簡直就是恐怖!不,是恐怖到極點!我們海上人家,向來是不去那種地方的。老一輩的人都說,惡靈島上居住著千年惡靈,喜嗜人血。沒有人血就喝獸血、鳥血、魚血……那裏一向是海上禁區,生人勿近。”

熾熱的陽光下,方媛竟然感到絲絲寒意。她勉強笑了笑:“權叔,你剛才也說了,那只是傳說。在民間,這種傳說多著呢。”

權叔冷冷地哼了一聲,眼睛死死地瞪著方媛,一字一板地說:“丫頭,那不僅僅是傳說,我爺爺親眼看到過!他絕不會騙我的!”

“我爺爺說,1946年的春天特別溫暖,家家戶戶都在結網修船,準備好好在海裏撈上一把。說來也怪,小日本鬼子投降後,海裏的魚都比往年多了許多,連寨子裏操船技術最爛的阿炳出海居然也能滿載而歸。

“我爺爺那時三十多歲,正當壯年,是全寨子裏操船技術最好的漁民。那時他正準備去抓黃金魚。不知道什麽叫黃金魚?就是你們說的黃唇魚,那可是上等大補品呢,聽說能治百病。尤其是那魚膘,比黃金還貴,城裏的富豪可是直接用條子收購的。但這黃金魚也不好抓,我爺爺從十多歲就開始撒網撈魚,撈了整整二十年,也只撈到一條五六斤的小黃唇魚。

“人倒黴,喝涼水都能塞牙。有一天清晨,我爺爺準備出海打魚,結果被一群穿便裝的小日本鬼子抓住了,領頭的叫武田健郎,會說中國話。他們硬逼著我爺爺載他們去海神島。我爺爺心裏直犯嘀咕,不是說小日本鬼子們已經投降了嗎?他們不滾回日本島,帶著家夥去海神島做什麽?

“看著黑洞洞的槍口,我爺爺心裏雖然再不樂意,也不敢反抗,老老實實地揚帆起航。大概過了四五個小時,一個小日本鬼子突然大聲喊叫。我爺爺回頭一看,不知什麽時候起,離船四五十米遠的地方出現了好幾股白色龍卷風,遮天蔽日‘嗡嗡’地飛過來。小日本鬼子們嚇壞了,問我爺爺怎麽辦。我爺爺咧嘴一笑,叫他們別怕,說那並不是龍卷風,而是海裏的浮蟲羽化得道,無數的海蚊子在群體交配呢。由於我爺爺的船順風而行,它們也順風而來,只要我爺爺把船開得稍微快一點,它們就追不到了。

“聽我爺爺這麽一說,小鬼子們松了口氣。我爺爺只顧著向前測風向,察看波浪力度,躲避各種大大小小的暗礁和旋渦,沒想到後面又起了變故。

“原來,不知從哪裏飛來許多‘紅鳥’,貼著海面兩三米處飛行,將海蚊子形成的‘龍卷風’硬生生地截成兩段,‘紅鳥’下面的海蚊子全部成了它們的腹中餐。

“小鬼子們沒看過這種事情,一個個嘰裏呱啦地議論紛紛。我爺爺雖然知道是怎麽回事,卻也懶得向他們解釋,而是專心致志地掌舵木船行駛在安全航線上。哪知道其中一個小日本鬼子閑得無聊,竟然拿著沖鋒槍對那群‘紅鳥’射擊。

“還沒等我爺爺的警告叫出來,木船附近的海面上就浮起了數不清的‘紅鳥’,箭一般地對著拿沖鋒槍的小日本鬼子射過去。也就兩三秒的工夫,那個小鬼子身上紅斑一片,渾身是數不清的傷口和鮮血,發出的慘叫聲仿佛被千萬個厲鬼纏身般,淒慘無比,聽得人心裏直發毛。

“小日本鬼子們哪知道,那些所謂的‘紅鳥’,其實是海裏的一種怪魚,我爺爺叫它們小飛魚。小飛魚胸前有四對硬鰭是翼狀的,加上它們的尾部非常有力,能夠借助水流的力量騰空而起,在空中滑翔飛行。這種小飛魚,和我們陸地上的野狼類似,群居生活,嘴尖特別有力,而且生有尖銳的牙齒,捕食獵物非常殘暴兇猛,連海裏的鯊魚都要避開它們。那個小日本鬼子不知天高地厚,居然拿沖鋒槍去掃射它們。殊不知,小飛魚是人不犯魚,魚不犯人;人若犯魚,魚必拼死相搏。

“這時候,數不清的小飛魚沖過來,橫沖直撞,就像螞蟥般直往肉裏鉆。雖然我爺爺和其他的小日本鬼子不是小飛魚的主要攻擊目標,但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,每個人身上至少掛著十幾條小紅魚,疼得‘哇哇’叫。武田健郎一邊拍打自己身上的小紅魚,一邊對著我爺爺大叫,讓我爺爺想辦法。我爺爺說,辦法只有一個,就是犧牲那個惹禍的小日本鬼子,把他扔下海。要說那個惹禍的小日本鬼子也真夠狠的,沒等別人動手就自己跳下海,跳之前嘴裏還大聲叫著,估計是天皇萬歲之類的。他在海裏直撲騰,一個勁地慘叫,鮮血頓時染紅了海面。

“那些小飛魚看到了海裏的小日本鬼子,更加興奮,團團擁上去。不一會兒,小鬼子就沒聲音了。武田健郎陰著一張臉,指揮其他的小日本鬼子們拼命劃船。

“之後一路太平,到了黃昏時分,總算到達了小鬼子們的目的地——海神島。

“小日本鬼子們看到海神島後大聲歡呼,比打了勝仗還要高興似的。我爺爺知道小日本鬼子們不是善類,一直在提防他們,正好從水中倒影看到身後一個小日本鬼子正拿著手槍對著自己。小日本鬼子們真不是人,我爺爺千辛萬苦載他們到達海神島,居然連口水都不給我爺爺喝就要殺人滅口。當時也沒時間想這些了,趕緊逃吧。我爺爺一頭紮進了海裏。

“小日本鬼子們對著海面瘋狂掃射,卻絲毫也傷不了我爺爺。他們怎麽也想不到,我爺爺會躲在船的正下面,那裏是他們射擊的死角。我爺爺拼命地往下沈,然後在海裏潛游很遠才敢偷偷冒出頭來。小日本鬼子們也不笨,知道我爺爺跑了,竟然把木船拖上了島。我爺爺心中暗暗叫苦,在大海裏,你水性再好,沒有船也只能是等死。

“幸好天色漸晚,小日本鬼子們也要睡覺。他們都累了一天一夜,個個疲憊不堪。我爺爺偷偷潛到木船旁邊,打算把木船拖下水劃走。沒想到小日本鬼子們派的是一明一暗兩個守船哨。明哨故意睡著了,暗哨卻躲在海神島後面給我爺爺放冷槍呢。都說小日本鬼子槍法準,可這個小日本鬼子的槍法馬馬虎虎,也可能是天太黑的緣故,第一顆子彈擦著我爺爺的耳朵飛過去,沒打著!我爺爺立馬一個俯身,躲到了另一塊巨石後面。

“那個裝睡的明哨也起來了,拎著槍就追過來。當時我爺爺那個急啊,心‘怦怦’直跳,腦子裏如一團糨糊似的,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。和小日本鬼子們拼吧,身上又沒家夥;想跑吧,擺明了是當槍靶子。

“這時候,我爺爺身邊忽然刮起一陣奇怪的風。為什麽說奇怪呢?是因為我們海上人家對風是很敏感的,而這陣風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海風,更像是什麽東西以一種非常快的速度奔跑形成的。更奇怪的是,這陣風帶著股腥味,而我們海上人家是聞不到海風腥味的。我爺爺擡眼一看,果然有一個非常龐大的黑影卷向了追正過來的小日本鬼子,一下子就把小日本鬼子給吞噬掉了,小日本鬼子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。

“我爺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,渾身直打哆嗦。大約過了幾秒鐘,暗哨的小鬼子也發現不對勁,開始用日本話大叫。龐大的黑影突然騰空而起,仿佛一只巨大的蝙蝠般撲向暗哨的小日本鬼子。小日本鬼子發出慘叫聲,只叫了一下就被硬生生地截斷,然後又是死一樣的寂靜。

“遠遠的,亮起了火把,武田健郎帶著其餘的三個小日本鬼子正急匆匆地趕過來。時不我待,我爺爺鼓足勇氣,趕緊跑過去拖木船下海。經過小日本鬼子屍體時,我爺爺看了一眼,差點沒吐出來!那小日本鬼子脖子上的大動脈被咬斷了,整個臉都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有些萎縮。而他提槍的手臂,卻被黑影直接折斷了,咽喉處的肌肉都變了形,不規則地扭成一團,似乎擰麻花一樣,怪不得發不出聲音來。”

“後來呢?”方媛意猶未盡。

“後來?後來我爺爺千辛萬苦回漁寨,再也沒去過海神島了。而且,他還給我們留下一首恐怖的歌謠。”

“歌謠?”

“是的,歌謠。”權叔的聲音變得異常低沈,“鮮血的芬芳/喚醒沈睡的惡靈/穿越時空的束縛/邪惡在黑暗中燃燒。”

仿佛有風,輕輕拂過。

聽到權叔輕唱的歌謠,方媛平靜的內心突然間悸動不已。她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幅奇異的畫面:到處是人類的屍體,鮮血如洪水般傾瀉,地底深處的恐怖惡靈在血液的滋潤下悠悠醒來,邪惡的冥火如煙花般璀璨綻放。

方媛隱隱覺得,海神島上居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怪物!而這種怪物,和她的血玉有著某種神秘的關系!也許,這種怪物,就是權叔所說的“惡靈”。

“怎麽了,方媛,不去客廳打牌,躲到這裏聽權叔講故事?”一身休閑裝的陳楓突然冒出來。

方媛微微一笑:“我喜歡清靜,在這裏欣賞海景、聽權叔講故事也不錯。再說了,我不會打牌。”

“連最簡單的拖拉機都不會打?”陳楓故作驚訝狀,“現在的女孩,還有不會打牌的?要不,讓我來教你玩?”

“不用了,謝謝。我現在頭有些暈,可能是暈船,想去休息一會。”方媛抱歉地笑了笑,走出駕駛艙,走進臥室休息。

她仰面躺在床上,輕輕地閉上眼睛,全身放松,腦海裏一片空白。胸前的血玉有一種細微柔和的溫意,漸漸地蔓延了全身。

後來,她被一片歡呼聲驚醒。原來,游艇已經順利到達了海神島。

七人下了游艇,向著海神島的中心地帶前行。臨下船時,權叔還在叮囑陳楓:“楓少,在島上萬事小心,有什麽事打電話,千萬別逞強。七天後,我會來接你們的。”

陳楓的手機是全球衛星定位手機,無論在哪裏都能打電話,這也是權叔最終同意陳楓在海神島上探險的主要原因。

海神島並不大,看上去和尋常的海島並沒有什麽兩樣。金黃色的海灘,郁郁蔥蔥的樹林,清爽怡人的海風,碧波蕩漾的海浪……仿佛世外桃源般。

只是,方媛依然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。不知為什麽,她感覺海神島上陰森森的,充滿了邪氣。

大約走了四十分鐘,他們竟然發現了十幾間平房。正當眾人驚愕時,陳楓變戲法般拿出了七把鑰匙,得意揚揚地說:“我父親的一個朋友原本想在海神島上興建度假村,這些房子就是他建的。這次來海神島探險,我特意向他要了七間房子的鑰匙。一個人一間房子,每間房子只有一把鑰匙。”

方媛問:“你父親的朋友為什麽沒有繼續開發下去?”

陳楓說:“我哪知道,也許,是因為這裏的商業前景不好;也許,他有其他更重要的生意要運作,沒時間打理。”

一個杳無人跡的小島,居然建造了十幾間相互獨立的平房,而且每間房子都只有一道門,連窗戶上都豎起堅硬的鋼條,給人的感覺就像……就像是一間間戒備森嚴的牢房般。

在平房附近,有個天然湖,湖水特別的清澈,可以清晰地看到湖底的小石子。

秋水歡呼一聲,如一只輕盈的小鳥般跳到湖邊,伸手去舀湖水。

“小心!”方媛一把拉住秋水。

“方媛,你幹什麽?”秋水有些不樂意。

“這湖……”方媛怔怔地望著湖水,若有所思,“我總覺得,這島上有些古怪。”

“有什麽古怪?這兒連只鳥都沒有!”曾英傑不以為然地說。

聽到曾英傑的嘲諷,方媛非但不生氣,反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:“對,就是這點古怪。這個島上,居然看不到一只鳥!你們想想,會有哪個海島上沒有鳥的?這個湖裏,看不到一條魚,連個蜉蝣都沒有。”

的確,整個島上,除了他們,看不到一個活的生物。

七人面面相覷,死一樣的寂靜,空氣陡然沈重起來。

“啊!”秋水突然發出一聲尖叫。

“你叫什麽!”紫蝶不滿地說。

秋水用手捂住嘴,用手指了指地上。

湖岸邊上,有一條濕漉漉的水跡,上面有幾個模糊不清的腳印。

“這是什麽東西的腳印?”陳楓量了量腳印的大小,又和自己的腳印對照。很明顯,水跡上的腳印要比他的大得多。

“如果這是人類的腳印,這個人起碼有兩米多高。”陳楓仿佛在自言自語。

“可是,海神島上除了我們,應該沒有其他的人!”萬寥海慢騰騰地說,“我剛才站在高地上用望遠鏡望了下,看不到炊煙,島邊也看不到船只。”

“也許,腳印是以前的游客留下的。”陳楓故作輕松,“我們既然是來探險的,總不至於被幾個腳印嚇倒吧?”

話雖如此,但方媛心裏還是放心不下。那幾個腳印,分明就是前不久留下的。難道,這就是傳說中的“惡靈”所留下的腳印?

龐大的身軀,像蝙蝠一樣會飛,吸食鮮血,巨大的打擊力量……一想起權叔的描述,方媛的頭皮就一陣陣發麻,直冒涼氣。

大家忙碌了一天,始終沒什麽發現。終於,天黑了,各自回房睡覺。

深夜,突然傳來淒厲的慘叫:“啊——”

寂靜中,慘叫聲顯得格外恐怖,綿綿不絕,仿佛承受著千萬種痛楚。如果不是親耳聽到,無法相信這麽淒厲的聲音居然是人類發出來的。

“怎麽回事?”

大家各自從房子出來,驚懼地圍攏在一起。

慘叫聲是從曾英傑的房子裏傳出來的。

人多膽氣壯,萬寥海也不知從哪裏尋了把大斧,領著眾人來到曾英傑所住房子門口。

“曾英傑,你怎麽了?”

沒有人回答他,慘叫聲依然在持續,不時傳來曾英傑的怒罵聲、拳腳聲、箱櫃倒地聲,他似乎在與什麽東西搏鬥。

可是,什麽東西能讓身為跆拳道黑帶三段的曾英傑這樣恐懼?

更奇怪的是,那東西沒發出一點聲音,從頭到尾,只聽到曾英傑的聲音。

秋水突然尖叫一聲,指著地上,軟綿綿地靠在紫蝶身上,哆嗦著嘴唇,話都說不出來。

順著秋水的手指望去,曾英傑房門的地面上緩緩流出殷紅的鮮血,仿佛溪水般很快就蔓延開來。

“芬芳的鮮血,蘇醒的惡靈,邪惡的氣息……”方媛喃喃自語。

“夠了!給我閉嘴!”萬寥海惡狠狠地瞪了方媛一眼,揮起大斧,擊打著房門。

房門很堅固,萬寥海竭盡全力,也只能慢慢地破壞房門。

曾英傑的慘叫聲越來越弱,終於在拋出一個高音調後戛然而止,仿佛被剪刀硬生生剪斷。

萬寥海的臉上全是汗水,在他一次次的努力下,鐵鎖被砸爛了,房門被他一腳踹開。

房子裏,曾英傑已經不成人形了,渾身都是血,整個人萎縮得厲害,眼睛瞪得特別大,眼白裏布滿了黑色小點,顯得特別恐懼和痛苦。

他的手上,還緊緊握著一把鋒利的軍用匕首。

窗戶是關著的,房子裏沒有任何暗道。在一個絕對密封的空間,在他們的面前,曾英傑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。

桌上還放著曾英傑吃過的方便面。

“你們看,這裏有字!”紫蝶指著墻壁驚叫。

墻壁上原本貼了些海島風光畫,此時也被撕得破爛不堪,露出了原本遮住的血字。

血字是用草書寫就的,筆意蒼勁雄渾,豪放不羈,很難辨認。

“鮮血的芬芳/喚醒沈睡的惡靈/穿越時空的束縛/邪惡在黑暗中燃燒。”方媛一個字一個字地念下去。

這次,沒有人再叫她閉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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